海軍衫的散文

時間:2023-04-29 22:13:51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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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軍衫的散文

  那時,天很藍(lán),我們的心燦爛。

海軍衫的散文

  夏天來了,我們穿著黃色菊花的,粉紅桃花的,紅色楓葉的,紅綠格格的花衣服,像個花蝴蝶一樣奔來跳去。天漸漸熱了,男孩女孩穿短袖的多了,要是誰穿一件海軍衫,我們都會圍著他看,摸摸海軍衫的藍(lán)道道白道道,還有那可愛的小圓領(lǐng)。眼神里全是羨慕。

  有一天,我在院子里玩瘋了,熱得滿頭大汗,跑到廚房從水缸里舀起一大勺涼水,咕嘟咕嘟往下灌,真是個舒服。猛然聽見母親喊“快來試試短袖”,我三步并作兩步跳進(jìn)上房,一眼就看見一個藍(lán)白格格的衣服!昂\娚馈蔽殷@喜地喊了出來,夢寐以求的。

 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,心跳得厲害。深藍(lán)色的道道,純白色的道道,一道又一道連著,均勻,整齊,可愛。衣服上有淡淡的清香味,迷人,醉人。我雙手撫摸著,把它貼在臉上,抱在懷里,怕別人奪了去。聲音低低地問母親:“買了幾件?”母親說:“都有!蔽也欧畔滦膩。那時窮,一件新衣服大的穿了小的穿,或者姊妹幾個換著穿。

  母親一句話“都有”,心里踏實(shí)了,我拿著衣服去小屋里試穿。平時很好解的花衣服扣子今天也跟我鬧,怎么解都解不開。情急之下,一個小紐扣掙脫衣服跑了,嫌我對它不溫柔。跑就跑吧,只要海軍衫在。

  海軍衫穿上了,全身都是勁。我急忙找鏡子照,可家里就一個帶把的小圓鏡,母親有時用,我們幾乎沒有照過鏡子。這時忽然要照鏡子,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。羞羞答答地出了小房的門,隔著窗戶問母親:“鏡子在哪?”母親說:“上房呢!迸づつ竽蟮剡M(jìn)了上房的門,拿起小圓鏡一照,我的臉紅透了,像個熟透了蘋果,大眼睛里滿是喜悅。再往下一看,藍(lán)白格格的海軍衫穿在身上是那樣的清爽,自己也神氣了好多?吹界R子里自己,心里納悶:“是我嗎?這么漂亮!

  穿著海軍衫一溜煙跑出了家門,抬頭看天,天的顏色跟自己海軍衫的藍(lán)色一模一樣,純凈,湛藍(lán)。天藍(lán)得無邊無際,讓人遐想。海軍衫的藍(lán)色貼著我的身,暖著我的心。我呼朋喚友,跟他們漫山遍野地采野花,捉蝴蝶,吼信天游,對著大山喊自己的名字然后聽回音。有風(fēng)吹過,海軍衫鼓起,站在山頂?shù)奈規(guī)缀跻w起來。

  可是一個意外,把我半天的狂喜擊得七零八落,心疼得無以復(fù)加。

  瘋玩了半天,晚上也不消停,點(diǎn)上煤油燈看小說。煤油燈是自己做的。找一個空墨水瓶,蓋子上鉆一個小空,把棉花搓成條用薄鐵皮卷住,穿在瓶蓋的小空里。裝上些煤油,一個煤油燈就做好了。也許白天玩得太累了,看了一會就迷迷糊糊,睡著了。

  夢里都是自己穿著海軍衫的神氣樣,竟然笑醒了。“我的媽呀,”睡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炕邊的海軍衫著火了,火苗亂竄。我一骨碌爬起來,氣急敗壞地?fù)浯蚧鹈,把它們一個一個捏死在我手里;鹈缛拦饬,可是我的海軍衫只剩下半截了,可愛的,深藍(lán)色的圓領(lǐng)依然在,但是穿不成了。

  我抱著半截海軍衫眼淚嘩嘩地流,不敢大聲哭,害怕母親知道。

  冬天里,不管寒風(fēng)凜冽還是大雪紛飛,母親約上幾個女伴上山撿頭發(fā)菜,頭發(fā)菜營養(yǎng)價值很高,但母親撿來,我們從舍不得吃,賣錢貼補(bǔ)家用。物以稀為貴,山上很少,爬一天的山,也撿不到一兩。

  從山底爬到山頂,一座又一座,一兩又一兩。手凍裂了,臉上的皮膚更粗糙了,鞋底也磨破了。母親撿了一個冬天,湊起來有一兩斤,能賣二三十塊錢。存著,給我們姐弟幾個買海軍衫。母親看著別人家孩子夏天穿著,一定要給我們買上。

  可是,我貪看小說,忘了吹煤油燈。睡夢中打翻了它,把炕頭的海軍衫燃著了。我使勁地掐著自己的腿,恨自己太粗心,淚水滴在半截海軍衫上。

  從此后,我再沒有穿過海軍衫,不是父母不買,而是我堅決不要。但是海軍衫的藍(lán)深深地印在心里。因?yàn)槟欠N藍(lán)與天的顏色接近,純粹,干凈,深遠(yuǎn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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