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陽與斜陽散文

時間:2023-04-30 02:26:40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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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陽與斜陽散文

  1、

朝陽與斜陽散文

  我笑著說,那件層疊垂墜的僧衣一定很暖。與暖呼應(yīng),六月的天空飄來一場云雨,雨后的清晨,涼意鉆在風(fēng)中,叫醒了草木的耳朵。我借了草木的耳朵傾聽山野,于是我的耳朵成了無用之物。其實很多時候,我都是無用的存在,如同河畔虛無的倒影。我常常因為無知而感到羞愧。如果不去親近山野,我永遠不會知道人類的宿命是與山相連的。山是大青山,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故鄉(xiāng)的石頭的山。山上的草木似綠若黃,有時候很難界定這蒼涼的山脈中,那些活著的,亦或在衰亡。

  一夜之間,五色經(jīng)幡被洗得閃閃發(fā)亮。山中容納著許多舊事物,它們開始學(xué)會了遺忘,甚至消隱了界限。那些能夠留存的,都是時間的遺物,比如一棵老樹、一冊經(jīng)書、或者一間石屋。從山坡上蓋起第一間石屋起,時間就發(fā)生可見的積累,以建筑群的形式生根發(fā)芽。在這里,時間是幸運的,如同寺院的墻壁,一遍一遍被加固和粉飾。我知道,如果是一間空瓦房,那么幾場風(fēng)雨飄零,幾簇野草叢生,很快就會坍塌。而一旦有了人的打理,房屋就會變得穩(wěn)固?梢哉f,是房屋保護著檐下的人,也是人讓房屋屹立不倒。據(jù)說,在五當(dāng)召香火鼎盛時期,曾有僧眾上千。經(jīng)文回響飄蕩,僧人的修行讓寺廟變得堅固。

  我總是在想,人與房屋、廟宇、以及神靈之間,到底有怎樣的關(guān)聯(lián)?五當(dāng)召雖然偏安一隅,藏于山腹,但這并沒有讓廟宇衰頹。站立在廟宇前,我只能無限仰視?杉幢闶茄鲆,我也無法將它盡收眼底。遠遠的,我試圖用眼睛記錄下這些房屋,它們的形狀、色彩、方位等等,但這一切都是徒勞。那些主體為白的建筑層層疊疊,那些鑲嵌其中的黑色小窗,那些紅色的廊柱,在山坡上起伏。然而,它們在我的生命中,始終不是準確的存在。

  在這遠山之中,我看到廟宇是感動的,見到絳紅的僧衣是感動的,甚至于站立也是感動的。不曾有過的肅穆,纏繞在心頭,此時此刻竟如蓮花盛開。是的,枝蔓穿越黑暗的淤泥,潔白的蓮花第一次遇見太陽。但這些并不是我的生活,我只是因為可以觸摸到這樣真實而異于己身的生活,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慰藉。

  羽毛也是溫暖的。鳥群在頭頂久久盤旋,我發(fā)覺飛翔的意義僅僅在于飛翔本身,不是使命,也不是自由。這些逐漸消亡于城市的鳥群,仿佛是廟宇的守護者,發(fā)出一聲聲悅耳的鳴叫。我想到“天邊”這個詞,這無疑是一座天邊的廟宇。它不是飛來的,更像是生長出來的。從一開始,它就生在了云端,離我很遠,又無法隔絕。

  飛鳥是屬于太陽的,只有行走的人屬于黑暗。有時候,身體會聽從某種召喚,驅(qū)使我走進幽暗。身體與黑暗相合,才能遇見太陽。蘇古沁殿中,頭頂上是各色幡幔,方柱上包裹著栽絨地毯,壁畫瑩瑩環(huán)繞虛空。我儼然錯過了早經(jīng)的時間,一排排蒲團虛席以待,但沒有一個位置是屬于我的。我本能去臆想,換一個身份,或像一個普通僧人那樣,念響那些令生命穩(wěn)固的經(jīng)文。

  我的世界是一間危房。此時此刻,我竟想到城市文明中的諸多弊端,想到人滿為患,想到物欲橫流,想到我們已經(jīng)遠離祖先,想到遺失的信仰,想到一句話:“?辛艘欢亲硬荩才P下來反芻,一反芻竟有了思想!蔽蚁氲椒雌c這個緩慢的過程,愈發(fā)見到自己的愚笨。在五當(dāng)召,從一個大殿,到另外一個大殿,從一條石板路,到另外一條石板路,我匆匆而過,有些患得患失。在廟宇面前,我似乎永遠都摘不去旅人的帽子,一扇門敞開著,又狠狠把我關(guān)在門外。我總是在追趕時間,甚至用鞭子抽打時間,然而時間像一頭老牛,只會彳亍而行。石階旁的一棵松樹,一棵柏樹,或是一棵柳樹,對于我而言,又有什么分別?我消化的大多是食物,而從來不是思想。

  從一個經(jīng)桶到另外一個經(jīng)桶,我小心翼翼,亦步亦趨,生怕某個疏漏,讓我錯失了生命的圓滿。金色的經(jīng)桶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,那是旋轉(zhuǎn)的摩擦,仿佛每旋轉(zhuǎn)一圈,都是在替我誦念經(jīng)文。它機械地循環(huán),從一個人的指尖到另一個人的指尖,要經(jīng)歷恒久的觸碰。我像是坡路上的一個符號,既不是始源,也不是終結(jié)。每個人的指尖,每一個念想,都有獨特的溫度,而我只是傳遞的一部分罷了。那些擦肩而過的紅袍身影,像是行走于另一個空間,他們平凡而隱秘,令人艷羨。我是在謀生,而他們是在修行。

  我的內(nèi)心中竟然感受到一種滾落。清晨的陽光,細密柔軟,從廟堂頂部的窗子滾落,從山坡上滾落。所有的物質(zhì),似乎都有化成符號的可能,它們遵循著最原始的力學(xué)定律,墜落與滑行。一瞬間,那些涼的青苔,就鋪滿我的身體。而我,終于成了亙古的石像,骨頭和血肉被一同打碎澆灌,眉骨和顴骨都變得圓融,所有的神情都寫著緩慢與祥和。這是生命的另一種姿態(tài)。

  卻依拉殿的彌勒佛,有另外一副面孔,打破了我的固有印象。殿堂頂部開有天井,從此,陽光不再落于地面。彌勒身高十米,頭戴五葉寶冠,額中鑲寶珠一枚,面部端莊,略帶微笑,雙手呈法印,雙肩有蓮花,左凈瓶,右法論,雙腿下垂,坐于蓮花臺。關(guān)于佛主與修行,之于時間長河,我們都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頓點,總是茫然失措。這里是哲學(xué)的殿堂,僧人們十年如一日,僅僅是為了思考,完成一次宏大的辯論。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命題,我站在這里,突然出現(xiàn)了短暫的失語。在我的身體里,充滿了矛盾與爭執(zhí)。

  我曾見識過辯經(jīng)的場景。辯經(jīng)聲抑揚頓挫,混作一片海洋,一個浪倏地把我推向邊緣。辯經(jīng)有特別的韻律,那是我無法掌握的語言。我也會因為一場爭論而感動。紅袍僧人之間,一動一靜,動者站立如流水,靜者端坐如磐石,仿佛是武林高手之間的對決,不容許一點怯懦和遲疑。質(zhì)問者目光如炬,配合各式各樣的手勢,或手拉念珠,單腳獨立并大力擊掌,形成威懾。問題一出,端坐者須不加思索,進行反駁和回答。我曾暗想,如果端坐其間的是我,又如何以不變應(yīng)萬變?我又何嘗不是如此,一遍遍地叩問自己,恨不得擊掌、跺腳,想要找到最接近真實的答案。

  然而,此時的辯經(jīng)臺上空無一人,只有守廟的喇嘛坐在一旁,手里拿著念珠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有時候,當(dāng)靈魂無處安放,我就會來到寺廟。即使我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,去做一個虔誠的信徒。我總是試圖去記憶,以記憶完成旅途的輪回。當(dāng)寺廟在記憶中漸漸成為模糊的輪廓,我知道有那么一天,我還會再回去。我相信,總會有那么一間屋,成為我的歸處。我們會成為彼此堅固的緣分。

  如今,五當(dāng)召矗立在眼前,巍峨不動。我希望閉上雙眼,就能鐫刻所有的細節(jié)。于是我只能走近它。當(dāng)然,這只不過是某種靠近罷了,極盡所能地,開打所有的感官,用視覺、嗅覺,甚至幻覺,去親近它。我打開自己的同時,似乎也打開了廟堂之門,屋子像一幅畫卷被展開,我嗅到了木石和檀香的味道,香氣中五彩繽紛,浴火彌散,那些精細的布置和花紋,開始在記憶里慢慢回溯。仿佛有一天,我幡然醒來,那時候朝陽澎湃,誦經(jīng)的聲音剛剛響起。

  2、

  天光晦暗,明明是午后,又仿佛是黃昏。車子在長久的顛簸后,倦怠在一旁。雨后泥土松軟,行人如履薄冰。整個老工礦區(qū),像是一座廢墟,荒無人煙。我原本是色覺敏銳的人,然而對于這座老工礦區(qū),我的視覺竟變得混沌起來。低矮的天空,破敗的建筑,橫生的草木,甚至連腳下的泥土,都呈現(xiàn)出一種駁雜的荒蕪。那些黃不是黃、灰不是灰的色彩拼接,顯示出一種粗糲的質(zhì)感。它們雖然駁雜,卻能夠完全統(tǒng)一。但凡是統(tǒng)一的色彩,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營造出蒼茫的景象,比如白雪,比如黃沙,比如破敗。破敗也是一種統(tǒng)一。我走在泥土路上,一種荒疏感油然而生。因為這荒疏,竟然在我的內(nèi)心生生出一種美感,一種靜態(tài)的背后,緩慢的塌陷。這是一片被遺棄的土地,那些過往的曾經(jīng),都隨著整片大地在塌陷。似乎連人都在塌陷,我有些害怕踩在松軟的泥土之上。

  我站在石墻前的空地上,想象如潛伏的鳥獸。那是黑色的鳥群,黑色的獸群,它們要奔赴一場革命,等待著燃燒,等待著消亡。曾有一段時間,所有的事情都是轟轟烈烈的。煤炭,源源不斷地被開采出來。這樣的煤,是遠古的化石,也是大地枯竭的誘因。當(dāng)我們把過往燃燒殆盡,還能留下什么?似乎極盡繁華過后,總要留下悲傷。遠遠地望去,除卻起伏的群山,隱約還能看到炮樓和碉堡。礦井還在更遠的地方,被徹底遺棄。我來到這兒,有些慶幸正值盛夏時節(jié)。

  站在風(fēng)中,我依稀聽到了鏗鏘的采礦聲,聽到黃昏時火車拉響汽笛。我知道,一面墻總是可以記錄些什么的。如果是一間屋,那么它不會說話,只有屋子最終成了墻,它才會開口。空曠的風(fēng),不約而至,在墻的面前賣弄和嘲諷。曾經(jīng),墻對風(fēng)不屑一顧,F(xiàn)在,墻害怕極了風(fēng),風(fēng)讓墻的日子變得更加苦悶。一堵墻的背后,是時間的倒塌。它或許曾經(jīng)是職工俱樂部,是長途汽車站,但現(xiàn)在它什么也不是,甚至連它都快忘卻了自己,曾經(jīng)作為房屋的一部分,但透過方窗拱門,那些碎石會提醒它,折磨它。一陣風(fēng)吹來,墻壁暗自神傷,它又試圖把疼痛隱藏起來。但只有一面墻的房子,又如何守口如瓶?如今,墻上的字已然不見,但這不再重要,那是人類賦予它的用途,墻永遠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。如今,墻壁的正中央,只留下那枚政治符號的五角星,未可磨滅。這就是一堵墻的真實。一堵墻也可以成為一段歷史。

  因為豐厚的煤炭資源,人類聚居,村落自然形成。村落的興衰與煤炭息息相關(guān),在這里,似乎連土地都泛著一層煤炭的灰黑。如今,村莊徹底荒蕪,所有的房屋都歷經(jīng)蛻變,把墻壁的故事上演到極致。一些房屋坍塌成了墳?zāi)梗恍┻保有曾經(jīng)的生活氣味。其中,還有一些日偽時期的建筑,上面還貼有標牌,比如“大發(fā)日偽電報局舊址”,已經(jīng)成了文物保護單位,那是石頭蓋的房子,工工整整,一絲不茍,可以看得出來,窗子曾用磚塊封閉過,如今露出一角,屋門已經(jīng)破損,遮不住里面野草叢生。電報局不遠處,是舊時商埠。我從商埠的窗子向內(nèi)窺視,柜臺和木桌皆在,一尊金色的佛像扎在柜子上。我走在荒村的泥土路上,卻不敢深入太遠,我知道那邊還有醫(yī)院或者學(xué)校。這些荒廢的房屋,雖然靜默,卻愈發(fā)猙獰,仿佛要把我生生吞沒。

  只有躲在村口的老柳樹下面,我才是安然的。柳樹像是一個風(fēng)燭殘年的老人,蹲坐在村口。他想要吸一口旱煙,卻禁不住劇烈的咳嗽。他是一個傳奇。聽說,曾有人拿著斧頭,要砍死他,但被村民圍護。然而,村民并沒有遵守和柳樹之間的約定。一瞬之間,鳥獸四散,村子變得空落落的,只留下柳樹孤零零地守在村口。柳樹有靈,終于在一個風(fēng)雨交加的夜晚,遭遇了天災(zāi)。雷像一把利劍,斬斷了樹干,雷火毫不留情,把老樹燒得漆黑。這世上再沒有比它更黑的柳樹了。柳樹已死,所有人都信了命。然而想不到的是,一年以后的春天,老柳樹突然睜開眼睛,奇跡般發(fā)了芽。但是它竭盡全力,也只能在有限的樹干上,抽出幾枝嫩芽。它最終還是選擇了復(fù)活,孤獨的存在下去。

  作為一個外來者,我收斂起所有的侵略性,想和這些老房子談?wù),我相信,這里有太多的故事淹沒在塵埃里,或可重見天日。如果毀滅和存在可以成為一種選擇,這荒蕪的老工礦區(qū),一排排廢棄的村舍,又有怎樣的未來?一棵柳樹經(jīng)歷天劫,尚且選擇活下去,似乎一定有什么道理,要讓它們繼續(xù)存在。一種無法回避的坍塌,似乎也是記錄的方式。如果房屋可以凝固,或可以完成一種回溯。

  在這片土地上,不得不承認,那些日偽時期的建筑相對結(jié)實,反而五六十年代的職工俱樂部、醫(yī)院、理發(fā)店、澡堂、學(xué)校等建筑,漸漸面目全非。我想到,每個靈魂都需要處所,可以是肉體,瓦房,或者廟堂。萬物皆有神性,在時光的流逝中,我們不斷地創(chuàng)造和遺留,完成一個人的行走。然而,土地是縱橫的,也是接納和寬容的,它應(yīng)該有自己的選擇,這也是它的權(quán)利。

  我喜歡站在高處,讓目光翻越圍墻。我依稀還能搜索到家禽的身影,那些小小的院落,寂寥又封閉。我見不到一個鄉(xiāng)人,出現(xiàn)在白日之下。我只能通過門邊的春聯(lián),以褪色的程度,判斷是否還有人的蹤跡。想到節(jié)日和團聚,又是多么的荒涼。當(dāng)幾乎所有的房屋失去功用,當(dāng)土地變得枯竭無力,人也變得脆弱不堪。我不知道這些潛藏起來的人,靠什么維持生計。幾只雞鴨,一塊菜畦,我想是遠遠不夠的。內(nèi)心的死寂,才最令人恐懼。尤其是,每當(dāng)夜晚降臨,我想除了犬吠,村莊上空還會有什么聲音回蕩?甚至于,連激起犬吠的事物都不復(fù)存在了,只有冷冷的月光散落在礦井和村莊上,作為永久的安撫和懷念。如果還有什么可尋,村子里或許還藏著萬千亡靈。死亡之后,靈魂的延續(xù)或許才是永生的方式。

  我選擇站在日偽時期的洋橋上,延續(xù)一座橋的生命。連結(jié)與溝通。橋因為古老和簡陋,致使橋上的人也顫顫巍巍。哪怕橋柱敦實,橋體健全,我依舊對橋充滿質(zhì)疑。橋的對岸,殘留著黑色的煤堆,像一座小山,像一座碑石,難道是要留給后人憑吊?萬籟俱靜,一陣風(fēng)掠過,仿佛礦工們還在,只不過是去短暫歇息罷了。石橋下沒有潺潺流水,但是石橋上有大水沖毀的痕跡。據(jù)說,在這座石橋下面,填埋了無以計數(shù)的朝鮮勞工。那些累死、凍死、因為傳染病而死的苦難者,始終無法安息,只能讓靈魂日夜飄蕩。我能想象到那些個寒冷的冬天,那一雙雙皴裂的手掌,每個傷口都會吃人。倒下的軀體是被凍僵在遠鄉(xiāng)的絕望,此時此刻,在橋底一點點松動,發(fā)出嘆息。

  如果說橋是連接的符號,那么鐵軌就是延伸的證明。老工礦區(qū)的鐵軌,也是廢棄的,上面銹跡斑斑,卻異常完整,延伸到未可知的遠方。不再用作煤炭運輸,鐵軌很快失去了光澤。那天,我站在鐵路上迎接了一場盛大的黃昏。我仿佛回到了童年,試著在一根單獨的鐵軌上走到很遠。這是我與平衡的對峙。這個世界原本是平衡的,似乎只有靈魂才會失重。于是,失去了靈魂的屋子開始坍塌,失去了靈魂的土地開始荒涼。我的身體就像一面笨拙的石墻,搖搖晃晃的,隨時都有可能跌倒。

  有那么一瞬間,我似乎見到一朵紫色的野花,生長在木枕旁,形單影只,宛若雛菊。從朝陽到斜陽,從廟宇到廢墟,那些陽光、建筑和人類,似乎完成了一個巧妙的對照和輪回。斜陽萬里,染紅了土坯巷、低矮的木門框和斑駁的小磚房。似乎有個聲音遠遠地傳來:“我在風(fēng)口里等你。”就這樣,一陣風(fēng),又將我推到了天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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