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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線
防線（小品）
作者：胡雁
劇中人物：高強，某監(jiān)獄干警；曾全才，某市原市委書記、市長；梁淑英，曾全才之妻
背景：某監(jiān)獄禁閉室一側(cè)，鐵窗旁“禁閉室”三字赫然醒目。后面圍墻高壓電網(wǎng)依稀可見。
曾：（上）龍游淺灘遭蝦戲，虎落平陽被犬欺。想不到，我堂堂市長，是呼風喚雨，一手遮天的人物。今天被一個監(jiān)獄小干部吆五喝六的，真是可悲可嘆啦。不！我不能就這么老老實實地被他們整到監(jiān)獄，我要斗爭，和他們較量到底，不然就一切都完啦。（面對觀眾）我是誰？我叫曾全才，是全才，吹拉彈唱樣樣都會。就是吹牛撤謊拉關(guān)系，談情說愛唱卡拉ok，我就是靠自己的才干當上了市長�？墒俏业拿貢鲜前盐业拿謱戝e，寫成“曾權(quán)財”，權(quán)力的“權(quán)”，錢財?shù)摹柏敗保馑际菕隀?quán)、掙財。我想也對，有“權(quán)”才有“財”，有“財”能換“權(quán)”，“權(quán)、財”二字我一個人占盡了，這名字取得好啊。自從當了財政局副局長后，就副局長、局長、副市長、市長一路順風，輕揚直上，權(quán)力越來越大，錢財也越來越多，到現(xiàn)在我的存款是……（詭秘地，伸出五個指頭）這個數(shù)。五萬？哼哼。五十萬？毛毛雨啦……不能說，打死我也不會說。他們現(xiàn)在正在查。（聽到有人打手機的聲音）高干部來了，我假裝老實一點，小不忍則亂大謀哇！
高：（打手機上）喂！我說兒子，人才交流市場人多嗎？多得很啦，別著急啊，要有耐心，多聯(lián)系幾個單位，爸爸要是有權(quán)，早跟你把工作安排好了，還要你跑嗎。這事就靠你自己啦。（話音中斷）喂，喂，喂喂！（看手機）這破手機，信號又斷了……（轉(zhuǎn)身看曾全才）曾全才，你要態(tài)度老實點，不要再執(zhí)迷不悟了，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。
曾：我知道，坦白從寬，牢底坐穿，抗拒從嚴，回家過年。
高：你……，好！那你就繼續(xù)抗拒吧。你以為你不說，別人就查不出來，你那幫狐朋狗友真的會守口如瓶嗎？
曾：（刺到痛處）（眉頭微皺神情慌亂）我什么法都沒犯，他們能說我什么，不就是吃吃喝喝多一點，逢年過節(jié)親朋好友送一點，幫別人搞點貸款，別人意思一點。
高：你那一點就是一萬吧。
曾：不止……
高：啊？！
曾：喔，不多。
高：還不多！
曾：不會那么多。
高：好啦，好啦，你不要狡辯啦，你坐在那里好好反省吧。
梁：（滿面春光妝扮時髦上）喲——高強，小高，高科長。
高：（陌生地）這一下子就給我搞了三個職稱。你是誰？
梁：喲，真是貴人多忘事呀，我們原來住隔壁呀！
高：（更糊涂）�。�！
梁：跟你岳母娘。想不起來啦。
高：哦，哦，哦……有點印象。
梁：哈哈哈……你們結(jié)婚時，沒趕上喝你們的喜酒，我們就調(diào)城關(guān)去了，（拿出一個項鏈盒）這個你收下，就算是給你跟莉莉遲到的婚禮吧。
高：（后退一步）什么？！我們兒子都大學畢業(yè)了，還舉行婚禮。
梁：不，不是，是遲到的結(jié)婚禮物。
高：我說嘛，你說清楚行不行，但這禮物我不能收。你找我有什么事，你說吧。
梁：（傷心地用手拭淚），真是天有不測風云，人有旦夕禍福，眼看著我們家老曾市長當?shù)煤煤玫模恢米镎l了，誣告陷害他。
高：哦，我明白了，你是來看曾全才的。
梁：（笑）對！我只見他一面，給他送點換洗的衣服。
高：（嚴肅地）不，那絕對不行。東西我可以轉(zhuǎn)交給他，見面是絕對不行的。
梁：（堅持）我們什么都不談，我只看一眼。
高：（趨趕）不行不行，你走吧！
梁：（悻悻地在附近徘徊）。
高：（坐下看報紙）。
曾：（自言自語）龍游淺灘遭蝦戲，虎落平陽被犬欺，大船翻在陰溝里，落毛的鳳凰不如雞。
高：（讀報）反腐戰(zhàn)線風雷激，揪出河北第一秘。美軍活捉薩達姆，就象老鷹抓老鼠。
梁：男怕?lián)皴e行，女怕嫁錯郎；找個有錢的，生活是甜的，嫁個當官的，吃香喝辣辦事情么事都是岔的。
曾：這年頭，信奉的就是有權(quán)的幸福，無權(quán)的痛苦。當官不發(fā)財，白上一趟街。我曾某從小就智慧過人，在哪里都是優(yōu)秀。沒想到，搞市場經(jīng)濟，跟我同齡的精狗子，連初中都沒考上，前些年跟一個香港老板混了幾天，現(xiàn)在都當大老板了，住洋樓，坐轎車，還金屋藏嬌養(yǎng)二奶，神氣得很！把我這個大學生、國家干部的優(yōu)越感都比化了。我這心里不平衡啦。
梁：那年他那穿破襠褲的朋友經(jīng)常找他，批貸款，前后貸了百把萬。他拿去做生意發(fā)了財，可我們家老曾連油沫星子都沒沾上。是我拉下臉皮說你精狗也太不丈義了，怎么能吃獨食呢？！那精狗也是個靈光人，當天晚上就拿了兩萬塊錢遞給我，說：還是嫂子痛快，我?guī)状谓o才哥他都不要啊。我想老曾也真傻，這錢又不是他偷的、搶的，是他做生意賺來的，有什么不能要的，不要白不要。
曾：這是我第一次。過了好長時間也沒有誰找我，心想別人比我收的還要多，我這算什么。于是就有了第二次、第三次，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當然，我也沒忘了拿出可觀的數(shù)目來孝敬我的頂頭上司，感謝領(lǐng)導對我的器重和栽培呀！
高：（讀報）勤儉是幸福之本，貪欲乃萬惡之源。一只青蛙跳進了開始升溫的水鍋里。
梁：俗話說：思想一通，財源就通，財運一通，官運亨通。不久，我們家老曾就當副市長了！官一大，權(quán)力就大，送禮的也更多、更大了。逢年過節(jié)，門坎都踏破了。前年一個春節(jié)我就猛收70萬，去年住了幾天院，就收了80多萬。跟你說實話，我巴不得天天過節(jié)，巴不得他天天住院。
曾：她巴不得我天天住院，我還巴不得她早點完蛋呢！死了我好找個黃花閨女。真是心想事成，天助良緣，這個愿望很快就實現(xiàn)了。
高：你老婆死了？
曾：不是我老婆死了，是我死啦。
高：你死啦？！
曾：不！不是，是我調(diào)到h市當市長了。唉喲，媽呀！這下可好了，沒有任何人監(jiān)督我了，白天開會照本宣科，晚上打麻將通宵達旦。就是火差點，別人都叫我“光緒（輸）皇帝”，我雖然賭場失意，可情場得意。我住的賓館有一個小姐，美得出奇，人稱萬人迷，一見到我就曾市長、曾市長，喊得我心旌搖蕩，心花怒放。
梁：真是天雷勾地火，烈火遇干柴。
曾：那叫一見鐘情。
高：（讀報）據(jù)美國科學家研究證實，宇宙中確有反物質(zhì)存在。近日，哈勃太空望遠鏡拍攝到了一組黑洞吞噬星球的照片。
梁：自從我們家老曾被那狐貍精迷住以后，就根本不顧這個家了，成天魂不守舍。為了滿足那狐貍精的欲望，竟獅子口大開，為她敲詐勒索，挖金掘銀，搞得幾個大老板看了他就躲。那時我就耽心，總有一天會出事的，勸他也聽不進去�，F(xiàn)在好啦，我早料到了不是。（傷心地）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，我們這個家就毀了，我們兒女在加拿大還沒畢業(yè)呢？
曾：唉！家里八十歲的老母誰照顧��！不行，我一定得頂住，咬緊牙關(guān)，斗爭到底。不知家里那幾十萬現(xiàn)金處理好了沒有。
梁：你放心，我把它全部藏在幾個汽壇子里。撮了一整夜，把手都撮腫了。那人情帳本子也燒了。
曾：好，現(xiàn)在唯一不放心的，就是前年借了精狗公司里50萬塊錢，沒有打借條，要想辦法把借條給精狗。
高：（接手機）喂！兒子！我是老子。什么？工作沒找到。哎呀，這可怎么辦啦！喂，我說兒子，你別急，這次不行……喂！喂！喂喂�。ǹ词謾C）唉！這個破手機。
梁：（上前拿出一部手機遞給高）呃，小高，高科長，你用這個手機打吧！
高：嗯，你怎么還在這兒？
梁：我……哎，高科長，你那手機該換了，就把這個拿去用吧！
高：這怎么行。
梁：不是，就換一下，把你那機子給我。
高：那憑什么？
梁：沒別的意思。
曾：小高，嗯，高科長，高干部。
高：嗬，換得挺快的啊。
曾：我說高干部，你那兒子正在找工作？
高：就是，現(xiàn)在哪那么好找的，都煩死了。
曾：你不用愁，這事找我你放一百個心，保證你兒子能找到滿意的工作。
高：嗤，你現(xiàn)在在什么地方，還能幫我兒子找工作？！
曾：不，你錯啦。其實他們查不出我任何問題，要不了幾天，我出去，仍然是一市之長。只要你讓我老婆見我一面，我?guī)湍銓憘�條子，給我秘書，保證你兒子三天之內(nèi)就能上班。
高：寫條子？你那條子不是為我兒子寫的吧？！
梁：高科長，我求求你，我只看一眼，我們家老曾---
高：看半眼也不行。
梁：我求求你。（靠近高低聲）我是你的……
高：��？！
曾：哎約，我老婆要為我獻身了。
梁：（微笑地）岳母娘……
高：什么啊……
曾：還掉得大些。
梁：（正色）的鄰居！
高：我說你一口氣說完行不行，嚇了我一大跳。
梁、曾（合）：高科長，小高，高干部------
高：住口！你們竟敢行賄行到監(jiān)獄里來了，看看這是什么地方（轉(zhuǎn)身指高壓電網(wǎng)）高壓線�。ㄞD(zhuǎn)身）黨紀國法就象這高壓線，誰膽敢碰它，誰就是燈蛾撲火——自取滅亡。
曾：��？我怎么就沒看出來呢？
高：你以為那是什么，那是橡皮筋呀。你以為你地位高了，就可以拿它當兒戲，可以隨便跳過來跳過去呀。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啊，難怪你貪污那么多錢，（模仿嘲諷地）“五十萬，毛毛雨啦……”。
曾：不是五十萬，是五千萬。
高：五千萬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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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：我知道，我錯了！我罪孽深重，死有余辜！要早知道那是高壓線，就不會去碰它啦，要是早到監(jiān)獄看一看，就好了�，F(xiàn)在痛悔也來不及啦，一切都晚啦！
梁：這可怎么辦啦！
高：你現(xiàn)在只有坦白交待，爭取寬大處理。然后在監(jiān)獄好好改造，重新做人。
曾：是啊，我對不起黨，對不起人民，都怪我原來學習不認真，對黨的教育、中央的三令五申陽奉陰違，口是心非。原來我在作反腐報告時，振振有詞，可那都是和尚念經(jīng)，有口無心；黨紀國法讀的也不少，那都是用來嚇唬別人；胡長青、慕綏新的案子也看了，卻笑話別人太傻、太笨，沒我聰明。這都是僥幸心理在作怪，是貪欲害了我呀！我就像那只水鍋里的青蛙，開始覺得很舒服，等水溫升高，快要死了也不覺得呀�。ㄓ聢觯�。
高：你到哪兒去？
曾：我也不想出去啦，直接到監(jiān)獄接受改造算啦。（下）
梁：好，老曾，就是十年、二十年，我也等著你。
高：你跟他一樣，也會到監(jiān)獄蹲幾年。（轉(zhuǎn)向曾）不行，我還得把他看緊點。（下）
梁：（哭）哎喲……（下）
附件：椅子2把，桌子1張，高強、梁素英各用手機1部，報紙1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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